1976年5月24日傍晚,周恩来的大侄女周秉德下班后乘103路电车前往中南海西花厅,她从小在周恩来夫妇身边长大,对大伯夫妇感情很深,在周恩来病逝后,想前去安慰和陪伴深陷悲痛之中的“七妈”邓颖超。
西花厅外的海棠花已经凋谢,院子里安静得惊人,当周秉德走进西花厅正屋时,看到邓颖超手持一个很旧的黑色皮夹子,正在沉思。
看到周秉德后,邓颖超指着黑皮夹说,这是刚刚从保险箱中取出的周恩来遗物,从抗战时期起,这个黑皮夹就是周恩来的贴身之物,里面经常放党的重要文件,十几年如一日,直到进城后才被放进保险箱。
当着周秉德的面,邓颖超打开了黑皮夹,只见皮夹的卡证位置放着一张发黄的老照片,夹层里面还放着三封信,这可谓是周恩来最私人的物件了。
周秉德看到照片后不禁震惊了,照片中的人是她的爷爷、周恩来的父亲周贻能,抗战期间,周秉德一直跟着父母生活在北方,从没见过自己在外颠沛流离的爷爷,对爷爷颇为陌生,对爷爷的了解都来自于自己的父母和大伯。
当周秉德小心翼翼地抽出这张照片时,看到照片后面有周恩来的四个亲笔字:“爹爹遗像”。
周恩来生前经常会谈起自己的两位母亲,却很少对人提起父亲,但在内心深处,他对父亲有非常深厚的感情,这种感情包含了父子之情和对弱者的怜悯,也因此,1942年周贻能的突然去世给他的打击很大,子欲养而亲不在,令周恩来心中深藏了这难以排遣的遗憾与痛苦,只能把父亲的照片放在贴身皮夹里,仿佛父子朝夕相伴。
1、家境逐渐败落,周贻能奔波28载为葬妻
周恩来出生于江苏淮安的一个大家族中,但自他有记忆时起,家境就日渐败落,生母、嗣母相继离世,性格温和不争的父亲长期在外地奔波谋生,无暇顾及家中三个幼子,这让周恩来十岁就成了一家之主。
周恩来母亲叫万冬儿,据他回忆:
“我的生母慈祥、温柔,但文化不高,因为万家认为女人家不应该受教育。可是我从她身上学到了善良和宽容大度的品德。我的生母是个爽朗的人,因此,我的性格也有她的这一部分。”
万家是淮阴县的大户人家,家境丰裕,周恩来的外公万青选曾任淮阴县知事,他在18个儿女中最疼爱的就是万冬儿,人称“万十二姑”,平时,万青选外出办理政务、访客会友时,绿色衣官轿后总会跟着一顶小花轿,里面坐的就是爱女万冬儿,这几乎成了淮阴县街头一景。
这也培养出了万冬儿精通能干、擅长待人接物的优点,未出嫁前,她是万府几十号人的“大总管”,把家中事务打点得井井有条。
嫁到周家后,附近亲戚熟人家里有什么喜丧大事,都会请“万十二姑”前去主持,她主事很有规矩、礼数周全,受人称道。
而亲友家有了矛盾,也会找“万十二姑”帮忙调解,万冬儿善良豁达,平息矛盾谙熟练达,分析起问题来头头是道,很快就能化解矛盾,而跟着母亲身边的周恩来耳濡目染,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更懂事、成熟。
周恩来还不满周岁的时候,他最小的叔父周贻淦因患肺结核重病垂危,为了“冲喜”,万十二姑答应把儿子过继给周贻淦为嗣,可周贻淦的病情未能好转,不久就去世了,他新婚不到一年的妻子陈氏守着周恩来,母子二人相依为命。
嗣母陈氏的性格与万冬儿不同,她沉静温和、精通诗文书画,平时很少外出交友,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周恩来的教育上,教他4岁识字、5岁进私塾读书,每天天刚亮就把周恩来叫起来,陪他在窗前读书,平时在家给他经常讲各种历史人物和书里的故事。
周恩来称她为“娘”,对她的感情超过生母,多次说:“直到今天,我还得感谢母亲的启发。没有她的爱护,我不会走上好学的道路。”
对于两位母亲的影响,周恩来曾总结说:
“嗣母终日守在房中不出门,我的好静的性格是从她身上承继过来的。但我的生母是个爽朗的人,因此,我的性格也有她的这一部分。”
建国后,在一次全国会议上,周恩来动情地说道:
“1946年,我到南京工作,距离我的故乡只有300多华里!在淮安,葬着我的两位母亲,我多年未归,她们的坟前想来已经白杨萧萧,而我却痛悔着亲恩未报!”
一向稳重的周恩来,提及此事时,不禁声音颤抖,眼睛湿润。
在公开场合,周恩来很少主动谈起父亲,在他的小时候,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并不多。
周恩来祖父周起魁生有四个儿子,长子周贻赓长期在东北谋差做事,次子周贻能是周恩来的父亲,三子周贻奎自幼因小儿麻痹症落下残疾,一生没有离开过驸马巷周家的院子,四子周贻淦20多岁就因病去世。
驸马巷周家老宅
幼子周贻淦去世后,周起魁悲痛过度、一病不起,五十多岁就离开了人世,他虽然生前出任过知州、知县等职务,但由于不擅理财、未治产业,去世后,周家家无恒产,只有驸马巷的老宅和郊外的一块坟田,几乎没有任何收入。
此后,一大家子人陷入了经济困境中,周贻赓托人在东北找了个差事,不时寄点钱回来维持生活,而周贻能的收入捉襟见肘,甚至动点子买起了彩票。
1904年春节,周贻能前去清江浦给岳母拜年时,和周恩来的“十八舅舅”合起来在街头买一张赈灾彩票,头彩是一万元,周贻能的彩票幸运地中了头彩,可号码被一个亲戚知道了,这个亲戚又从报纸上得知头彩号码后,想从周贻能手中骗走这笔钱,对周贻能说,他可以帮着查号,要拿走这张彩票,幸好这张彩票放在万冬儿手里,周恩来回忆说:“我母亲精明,不肯给那个亲戚,怕他给调了包,一定要自己兑,一兑,正得头彩!”
周贻能因此分得了5千元钱,这是他平生罕有的一次好运,对一家人的生活是很大的补充。
债主们得知后,纷纷上门讨债,而周家一些远房亲戚也经常来借钱,万冬儿深感难以满足,为了摆脱困境,她在当年秋天带着周贻能、周恩来的嗣母陈氏等人移居回了娘家万公馆。
而寄人篱下的日子也不好过,万家子女多,难免有口舌,万冬儿的一个嫂子因借钱不遂,借机和她发生争吵,1905年,要强的万冬儿买下了万府南边的陈家花园房子,带一家人搬了出去,尽管条件十分艰苦,万冬儿与陈氏仍坚持请来塾师,自立家塾馆教儿子读书。
1907年,万冬儿染上了肺结核,由于无钱医治,不久病情加重去世,年仅30岁。
万冬儿去世后,一大家人失去了主心骨,而前来吊丧的万家亲戚对周贻能非常不满,他们认为万冬儿嫁到周家后不但没过上什么好日子,还由于周家家境破落、经济困窘导致她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,因此,悲痛中的亲戚们对周贻能很不客气,不仅说了不少难听话,还借万冬儿母亲张氏之口提出了很高的丧葬要求:要求以楠木棺材下葬,棺材外还要披五层麻布、漆七层漆,并做七七四十九天道场。
虽然这要求有些过份,但周贻能觉得妻子因操劳过度导致青年离世,是由于自己拖累了妻子,他对此深感愧疚,因此一口答应下来。
而他当时的经济条件是无法实现这一丧葬标准的,吊祭之后,周贻能将万冬儿棺木暂厝于一个尼姑庵内,自己背井离乡当起了塾师,准备凑够费用后再回乡安葬万冬儿。
忠厚老实的周贻能一直把此事放在心上,此后,他奔波于武汉、东北、上海多年,一直当着薪金微薄的小职员、教师甚至收发,从未再娶,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,直到1935年,在万冬儿去世28年后,61岁的周贻能才凑够钱,按当年对岳母承诺的丧葬标准安葬了妻子。
自幼看着父亲的窘迫处境,周恩来内心既难过又怜惜,但他从未向人提起这些事情,直到晚年,他才对侄子侄女们流露过心声:
“我对你爷爷是很同情的。他本事不大,为人老实,一生的月工资没有超过30块钱。但是他一辈子没做过坏事,而且他还掩护过我。”
2、子欲养而亲不在,总理一生之痛
1908年,就在周恩来生母万氏去世后第二年,嗣母陈氏也因染上了肺结核而不治身亡,大伯父、父亲都在外地谋生,年仅11岁的周恩来在清江浦无法独立生活,只能带着8岁的二弟周恩溥、4岁的三弟周恩寿回到驸马巷周家老宅。
他的三叔父周贻奎(按家庭排序为“八伯”)因腿疾而没有任何经济来源,多年来饱受饥饿与疾病的困扰,出身农家的“八婶”杨氏却不顾家中贫困,将周恩来三兄弟留在家里照顾,连同他们自己的儿子周恩硕,全家六口人过着极其艰难的生活。
周恩来1911年留影
周恩来在日本留学的日记中曾含泪记录过当时的生活:
“八伯这些年债务天天逼着,钱是没有,一家几口子饭是要吃的,当也当尽净了,卖也卖绝了,借是没处借,赊也没处赊,不要说脸面是没了,就是不要脸,向人家去要饭吃,恐怕也没有地方去要……”
为了维持一家人生活,杨氏常与周恩来一同跑当铺典当衣物,还把空置的几间屋子押给人家,11岁的周恩来就这样成了“一家之主”。
为了不失体面,不让人笑话周家没人主事,只有十岁出头的他把家族亲戚的生辰、忌日一一写下来,贴在墙上,到时间就带两个弟弟上门叩头行礼。
回忆这段灰暗的日子,周恩来曾经说:“我从小就懂得生活艰难。父亲常外出,我十一二岁即开始当家,照管家里柴米油盐,外出应酬。” 这磨炼出了他与年龄很不相称的精明周当的办事能力。
但他终究是个十岁的孩子,一大家人的衣食、三兄弟的前程,让周恩来深感无能为力,他不得不给在东北谋事的大伯父周贻赓(家族排序为“四伯“)写去一封求助信。
周贻赓膝下无子,对二弟的儿子们看得很重,平时也很顾家,经常从东北寄回来一些银票帮着还债。
收信后,1910年,周贻赓托人把周恩来带到铁岭绍兴会馆安身并读书,半年后又接到奉天(今沈阳)自己家中住,1913年,周贻赓调到天津长芦盐运司任科员及官银分号总稽核员,又将周恩来接到天津入读南开学校,后来得以去日本留学。
而周贻赓也没忘记自己的二弟,处境好一点以后,他托人把周贻能、周恩溥父子也接到铁岭,还将周恩来的三弟周恩寿立为自己的嗣子,在周贻奎去世后,将周贻奎之子周恩硕也接到天津,并在天津买了房子供家人同住,完全担起了一个旧家族长兄的所有义务,让下一代子侄们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。
周贻赓
周恩来很感激周贻赓的帮助,多次说:“四伯父对我恩重如山”。他曾说这是自己人生的一个转折点,让他避免了留在老家一生碌碌无为的命运。
在周恩来到处求学的日子里,周贻能仍然与儿子天各一方,他曾在堂兄的介绍下到铁岭的县衙做文书工作,后来还在京兆尹公署找到一份收入不菲的营生,然而,周贻能骨子里是个清高耿介的书生,他不愿与一些利欲薰心的同侠同污合流,很快就被扫地出门,只能前往南京找了个文员的差事。
南下途中,周贻能去天津看望了周恩来,父子分别后,周恩来在日记里难过地写道:“今早,生父以四点钟行,往南京去。昨事伤心方未已,今朝又复别严亲……”字里行间,尽显对父亲的怜惜。
青年周恩来
总是与父亲天各一方的周恩来很怀念自己的父亲,1916年春节,他写了一篇《试各述寒假中之事况》的作文,说:
“今日为旧岁除夕,家家爆竹声,不绝于耳,沿俗尚也。南俗晚间聚家人父子团聚一案共食,名曰守岁饭。北地不知有是习否?……北堂久不闻唤子之声。回思依依膝下,此情此景,不必读蓼莪之章,便已悲慨无垠。矧兹今夕,尤令人泪盈枕席,竟夜不能寐矣!”
在除夕之夜,他想念着在外奔波的父亲,不禁潸然泪下。
其实,周贻能对儿子的人格影响也是非常大的,他具有古代士大夫精神,更看重品行的坚贞高洁,从不为名利低头,尽管早年就捐了个“六品官”,可以外出当官,但他从不愿为了几个大洋而行不端之事,更不愿在官场上随大流,宁可忍饥挨饿、让人笑话他没用,也不愿做违背良心之事。
1922年,在大哥周贻赓的帮助下,周贻能在齐齐哈尔烟酒事务局当上了办事员,这才有了稳定的收入。
不久,还是学生的周恩来因不满社会现状而奋起抗争,走上了革命道路,当时,老家一些亲戚曾认为他“胡闹”,周贻能却非常支持。
1927年“四一二反革命政变”前后和1931年周恩来在上海从事地下斗争的凶险日子里,周贻能看到报纸上缉拿周恩来的悬赏通知后,感到很不放心,毅然前来上海找到儿子,为掩护儿子,他冒着生命危险,外出做了大量联络工作。
在别人眼中“老实没用”、连一家人生计都维持不了的周贻能却能在生死关头挺身而出,展现了他作为父亲的勇敢和对儿子的深情。
抗战期间,汉口的八路军办事处成立后,1938年1月,周恩来给64岁的父亲写信,邀请他到武汉一起生活,战火纷飞中,周贻能辗转到达武汉。
据老舍记载,周贻能来时,周恩来正在主持文艺界会议,他在主席台上眼中含泪说道:
“要失陪了,因为老父亲今晚10时到汉口。暴敌使我们受了损失,遭了不幸,暴敌也使我的老父亲被迫南来。生死离合,全出于暴敌的侵略。生死离合,更增强了我们的团结!告辞了!”
由于日军逼近武汉,当年8月,周贻能跟着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们一起往湖南迁移,给工作人员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。
在他们眼中,周恩来的父亲个头与儿子相仿,花白须发、红光满面、天庭饱满,经常身穿长袍马褂,颇有仙风道骨,喜欢与周围人交谈,有时还会开玩笑,显得知书达理、平易近人、讲义气,大家也很敬重他。在贵阳农村暂住时,他经常拿出自己微薄的积蓄帮助穷苦农人,从不提起自己当“高官”的儿子。
1940年秋天,周贻能跟着办事处转移到了重庆红岩村,之后再也没离开过这里。
他在重庆八路军办事处的主要职责是看门、打杂,虽然与儿子同处一地,甚至是同处一间屋子里,周贻能也总是安静地呆在角落里,从不去打扰周恩来的工作,他经常一个人看报或者读唐诗,有空就去山上果园转一转,或者帮工作人员看仓库、做杂事。
周贻能
周恩来知道父亲是寂寞的,可那时候他日理万机,根本无暇陪伴父亲,心里难免有歉意,有时候只能特地恳求工作人员,让他们有空可以陪周贻能散个步、聊上两句。
周贻能事事都依顺儿子,可有一个爱好他却戒不了,他祖籍浙江绍兴,有空喜欢喝两口老酒,而周恩来认为父亲年纪大了,又是独居,不应当再喝酒,喝醉了还要别人照料,周贻能就听话地减少饮酒,只是有时候背地里偷喝两口。
1942年6月,周恩来因小肠疝气被送往歌乐山医院做手术,为了不让周贻能担心,办事处工作人员向他隐瞒了消息,而令人料想不到的是,7月5日,周贻能突然发起高烧,被送往另外一个医院,看到前来探望的邓颖超后,老人反复念叨着说:“我儿子为什么不来看我?”
7月6日,正当邓颖超在医院陪伴周贻能时,收到了一封周恩来托人带来的信,信上说,星期六是周贻能虚岁69岁的农历生日,按民间传统是该办七十大寿的日子,他本打算当天出院,但由于刚做手术的原因,院方不让他那天出院,周贻能受传统文化影响比较多,过生日总认为当天过最好,所以周恩来让她征求一下父亲意见,如果周贻能愿意,就等周恩来回来再过生日,如果不愿意就算了,还让邓颖超体谅父亲,不要强求。
而就在此时,周贻能的病情已经变得很严重了,邓颖超不敢隐瞒,写信说:“爹爹先发冷,继之发热,体温四日未退,医生诊断为疟疾。”
她守在周贻能身边日夜照顾,可周贻能毕竟年老体弱,高烧四天未退后,竟在7月10日这天病重去世。
这天,邓颖超正好收到了周恩来从歌乐山医院写来的信,信里详细叮嘱说:
““我对他的病,不很放心,望你转禀他好望精养。我这里默祷他的康宁。爹爹的病状,除疟疾外,还宜注意他的年事已高,体力虽好,但他过分喜欢饮酒,难免没有内亏。所以主治他的办法,必须先清内火,消积食,安睡眠。东西愈少吃愈好,吃的东西亦须注意消化与营养,如牛乳、豆浆、米汤、饼干之类,挂面万不可吃。假使热再不退,大便又不通,则宜进行清胃灌肠,勿专当疟疾医。”
此时的周恩来还躺在病榻上,他心里满满的都是对父亲的牵挂和关心,邓颖超读着信,不禁难过得失声痛哭起来,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很难过,他们商量后认为,周贻能已经去世、事情无法挽回,而周恩来身体还在恢复期间,最好是先瞒住消息,等周恩来出院后再说。
就这样,周贻能的灵柩被暂时放在红岩办事处,准备等周恩来出院后再出殡。
而三天后,细心的周恩来还是从他们的神情和话语中发现了蛛丝马迹,他惊得跌倒在地、脸色惨白、泪如雨下,生平第一次对邓颖超大发雷霆,当众责问道:“老爷子过世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通知我?跟我这么多年,你还不知道我吗?”
当天晚上,周恩来独自在灵堂里为父亲守灵,直到天亮……
第二天,他打破一生低调为人的原则,特地为父亲在报纸刊登了一份《讣告》,沉痛地道出了自己对父亲的深挚感情。
子欲养而亲不在,是人间至痛。
父亲的突然离去给周恩来内心留下了巨大的伤恸和遗憾,他将父亲照片放在黑皮夹内贴身珍存多年,也将这份沉甸甸的父子情放在心里多年。
晚年周恩来
作为大国总理,作为中国的赤子,周恩来未能在父亲面前尽孝,却把全身心献给了自己的国家。